文/小朱

近日，瑞士高端护肤品牌伊瑞施EVENSWISS发表声明称，两家国内代理商在未经其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在多个类目上抢注其商标，要求立即解除代理合同。对此，代理商则认为品牌是对拿货量不满意，更称品牌“偷了他的劳动成果”。

海外小众品牌与国内代理商“开撕”并非个案，为何双方不能好聚好散，甚至走到最后？


(相关资料图)

01

又现商标之争？品牌解约代理商

3月29日，EVENSWISS推特官方账号发表声明，称已经结束了美吧国际有限公司（下称：美吧国际）与深圳探美贸易有限公司（下称：深圳探美）持有者吴培才的关系，并特别提到“在三年的商业合作中，他们多次试图非法注册我们的知识产权品牌EVENSWISS，并在未经任何授权的情况下，在中国市场注册我们的商标和图像。”

仅半个月后，EVENSWISS以母公司United Cosmeceuticals的名义再次发表中英文声明。

▍截自EVENSWISS推特官方账号中文声明

声明表示，UNITED COSMECEUTICALS创立于2017年，位于瑞士，拥有“EVENSWISS”及“DEMATOPOETIN”品牌，并持有多项专利权。

在声明中，EVENSWISS称其十分注重在中国及世界各地的知识产权，在相关国家均已申请商标注册并获得核准，并表示，“深圳探美和美吧国际在未经我司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在多个类目上抢注我司多个商标，该行为严重影响了双方合作的基础，违反诚实信用原则。”

声明还显示，EVENSWISS与代理商的合同中约定“不适当的使用EVENSWISS品牌，及不当地使用United Technology或United Cosmeceuticals的商标及其他知识产权的行为将导致合同终止”。而伊瑞施EVENSWISS正是基于该条规定，在2023年3月27日向代理商致函，要求立即解除代理商合同，并撤销其所有品牌授权。

EVENSWISS最后表示，已委托律师事务所就其在中国大陆享有的知识产权及名誉权进行维权，并声称“并无离开中国市场”。
对于中国代理商“抢注”商标的具体细节，青眼号外联系EVENSWISS品牌官方进行核实，品牌方以邮件形式回复青眼号外称，“中国档案和当地文件中的大量证据证明该品牌是非法注册的。”
不过，对于代理商相关行为的细节，Alex Petrone仅表示“所有文档都不是来自我们，而是来自地方当局，当地律所正在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保护品牌。”

▍截自EVENSWISS品牌方回复邮件

公开资料显示，EVENSWISS是一家来自瑞士的高端抗衰护肤品牌，拥有独家专利配方Dermatopoietin复合信号肽。据外媒报道，2020年，EVENSWISS通过跨境电商渠道试水中国市场，去年EVENSWISS中国地区销量达到进入之初的三倍。

▍截自EVENSWISS官方网站

“全球都有销售，它来中国比较晚，知名度虽然不及莱伯妮，但也是不错的瑞士本土品牌。”一位多年从事瑞士美妆品牌相关工作的业内人士对青眼号外表示。

02

代理商：“偷了我的劳动成果”

那么，深圳探美和美吧国际是否有未经授权注册EVENSWISS商标的行为？

青眼号外在中国商标网搜索发现，2019年，EVENSWISS母公司成功在国内注册了EVENSWISS的3类日化商标。 ▍截自中国商标网

在EVENSWISS的3类商标已被注册的情况下，深圳探美曾在2020年四次申请注册EVENSWISS商标，包括3类日化用品商标以及国际商标分类10类、35类、44类，不过四次申请均被驳回或在驳回复审中。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三次注册时间早于2020年5月1日，即EVENSWISS声明中的双方签订代理合同的时间。

▍截自中国商标网

此外，深圳探美曾在2020年至2022年间多次成功注册了与EVENSWISS的Logo较为相似的3类、35类和44类图形商标，并于2020年4月申请注册伊瑞施3类日化商标，于2020年12月成功注册。据悉，35类商标被叫作“万能商标”，涵盖了多个行业，主要包括广告宣传、商业经营等由个人或组织提供的服务。

▍截自EVENSWISS官方网站

▍截自中国商标网

▍截自中国商标网

也就是说，深圳探美确实存在注册EVENSWISS商标的行为，而且多个商标的申请时间早于双方签订合同时间。美吧国际则暂无相关注册商标记录。

据公开资料显示，美吧国际于2017年在香港成立，目前为西班牙Bella Aurora、澳洲aspect、瑞士Artemic等品牌的大中华区全渠道总代理商。据信用中国官网与天眼查显示，深圳探美成立于2015年，经营项目包括化妆品销售与运营推广，公司法定代表人与实控人均为吴培才。公开信息未显示美吧国际与深圳探美有股权或商业关联。

▍截自美吧国际官网

不过，青眼号外注意到，西班牙Bella Aurora与澳洲aspect品牌天猫海外旗舰店的销售主体为美吧国际，而其小红书、抖音官方旗舰店的商家主体则为深圳探美。

针对EVENSWISS上述声明与相关商标注册记录，青眼号外第一时间联系到吴培才本人求证，吴培才向青眼号外证实了其作为美吧国际与深圳探美负责人的身份。
对于在签订代理合同前注册商标一事，吴培才没有否认，但其否认是出于占有目的。“因为洽谈一个品牌代理的周期很长，谈判期间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就有可能有人来抢注商标，没有对商标的控制在中国市场是很难做的。”吴培才还称，愿意将商标转给品牌方，但解约前“品牌方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这件事（注册商标）”。
不过，吴培才也坦言，注册商标之前并没有直接跟对方说，因为“当时我们还在洽谈（合作）”。
对于EVENSWISS声明中的指控，吴培才认为是“欲加之罪”。“（解约）最大的原因是我今年的下单量小了，他不满足。”吴培才表示。
“之前伊瑞施是很小的品牌，是我们公司把它捧起来的，我投资很大，现在一纸毁约书，相当于偷了我的劳动成果”。吴培才还透露，“伊瑞施现在市场规模应该过亿了”。
那么，代理商在签订合同前注册商标的行为是否构成“抢注”，青眼号外为此咨询了多位律师。广东法制盛邦律师事务所律师邓刚表示，法律上没有“抢注”的说法，目前无法判断是否是“抢注”，“抢注”是一种主观上的恶意判断。“首先，要认定品牌方在境内是否有权利主张，如果它在境内合法有效注册了英文商标或者相应的标识，则可以行使商标注册权利人的权利进行主张，但如果品牌方本身在境内没有进行相关注册，就可能无法受到相关的权益保护。”邓刚表示。
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刘铭则表示，商标纠纷的案件通常需要考虑多种因素。“不过，商业法有明确规定，如果没有商标授权，在代理合同或委托合同的过程中，一方要注册对方商标的话，商标持有人有权利表示异议。即使注册成功，且商标持有人在合约期间也没有提出异议，之后还是可以主张。”
那么，中文商标伊瑞施已被探美注册，是否会影响品牌方后续单独使用伊瑞施或者伊瑞施EVENSWISS，邓刚表示，需要看双方合同是否有关于商标归属的约定，若无约定，依据我国相关法律，商标注册人享有商标专用权，受法律保护，中文商标权仍属于代理商，若品牌方解约后使用中文商标则需将之前的商标撤销或确认其无效，在中文商标确认无效前，品牌方是不能继续使用的。
知名美妆品牌代理商负责人则认为，上述代理商提前注册行为并不可取。“代理商的行为对国内化妆品经销商或者从业者的名声影响是不太好的，（提前注册商标）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有恶意抢注的嫌疑，从法律上来说可能是合法的，但从道德来说可能是有问题的，之前业内也发生过不少抢注海外商标的案例。”
一位新锐美妆品牌主理人也认为，“未经品牌方同意的情况下，提前注册商标的行为体现了对知识产权的不尊重，特别是对于一些国外品牌方来讲是一个大忌。”“为了要保护品牌，保护代理商在这段时间的投入，就去注册别人的商标，逻辑并不通。”该品牌主理人补充道。

03

品牌线上店停业，已找到下家

虽然，目前EVENSWISS品牌方和代理商各执一词，以及双方是否会对簿公堂也不得而知，但青眼号外发现，双方已分道扬镳，EVENSWISS也已经找到了新代理商。

青眼号外注意到，EVENSWISS天猫海外旗舰店主页虽显示“本店拟于6月2日自主终止经营”，但已是停业状态。此外，EVENSWISS抖音、小红书等多个平台官方旗舰店已无商品出售。

▍截自EVENSWISS天猫海外旗舰店主页

而在双方发生纠纷的同时，今年3月，EVENSWISS“自杀式清仓”的消息在社交平台上悄然传开。

青眼号外调查发现，多家淘宝店铺所售EVENSWISS产品价格确实出现了不小的跌幅，主打产品5倍精华100ml已跌至不到三百元，有店铺客服表示“之前卖600多”。

▍截自小红书

对于EVENSWISS的近期大幅降价清仓，吴培才表示，是因为“品牌方给到解约协议时，我还有几千万的库存。”

值得一提的是，近日，距离EVENSWISS品牌方宣布解约不到一个半月，国内知名电商代运营凯淳股份在官方微信公众号宣布，其将成为EVENSWISS中国区总代理。

凯淳股份表示，公司前期将帮助品牌重新搭建跨境体系，扩展贸易业务，在中国市场取得进一步的发展。后续通过整合全商业要素、覆盖全销售渠道，全面建立属于品牌的高端形象。
公开资料显示，凯淳股份已登陆A股，业务包括品牌线上销售服务、品牌线上运营服务以及客户关系管理服务，合作客户包括屈臣氏、上海家化、多芬等。

▍截自凯淳股份官网 部分合作客户

04

没有赢家的战争

代理商与海外小众品牌之间向来暗流涌动。一方面，品牌以“品牌所有权”“销售指标”向代理商施压；一方面，代理商可能提前注册商标，以此牵制品牌，甚至另起炉灶造一个新品牌。

近两年，受疫情的影响，一些国内代理商销售业绩不佳，积累了大量库存，无法满足海外品牌对于业绩增长的要求，也导致双方矛盾激化。
例如，去年8月，韩妆品牌W.Lab母公司单方面与中国代理商上海娅进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解约，并讨要约6200万元交易价款及损失，原因是后者未完成销售目标。
此外，据公开报道，主打祛痘的美国小众品牌Mario Badescu也曾提前单方面与代理商解约，理由是另一家代理公司以“三倍采购额”为利益承诺。
多位代理商对青眼号外表示，尽管前期为品牌建设投入巨大，但当出现利益冲突时，品牌方往往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特别是在品牌刚拥有一定知名度时就更换代理商，有“摘桃子”之嫌。
一位拥有多年海外品牌代理经验的业内人士曾对媒体坦言，“当总代把一个品牌做得非常的好的时候，渠道不会认你这个中间商，他们只会认为是品牌自己好。”
“中国代理商付出很多心血把品牌养大，当国外品牌方把品牌要回去时，代理 商心里肯 定会有不快，不过，海外贸易商的要求每年也都会水涨船高，这也符合国际惯例，这一点分歧双方可以坐下来谈。”另一位具有多年从业经验的进口美妆品牌贸易商则认为。如今，面对竞争越发激烈的美妆市场，品牌出于成本、效益等方面的考量更换代理商实属正常。同时，也并不是说代理商是绝对的弱势一方，由于海内外存在时间差、信息差，代理商对品牌生出异心也有前车之鉴。总的来说，当品牌方与代理商发生利益冲突时， 撕破脸显然不是妥善的解决办法，如何着眼未来，好聚好散，考验着双方的商业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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